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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28章 鷸蚌相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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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原歷史上,魏晉時關於其它民族的記載,是相當稀少的,但是,拓跋鮮卑是個例外,他們無論是來歷、分支,還是遷移路線,甚至分裂之事,都有明確記載。

主要原因就是因為六十年後,一位叫拓跋珪的少年建立的北魏,正式開啟南北朝,這位少年從小作為人質在長安長大,漢化得基本找不到鮮卑特征,建國之後,更是開啟了漢化熱朝——而到後來,他們家更是連拓跋這個姓氏,都改成“元”了,所以,北魏這個國家便按著漢人的規矩,把以前拓跋氏可以查到的先祖們全部追封成了皇帝,追封人數高達二十九個。

是皇帝,就得有本紀啊,於是史官們又多番尋找資料,盡可能地補上了這些皇帝的本紀。

也是因為這個原因,肖妃在草原過得就很滋潤,就比如她知道惟氏這個女人,這位是一個單於的嫡妻三個單於的母親,一個單於的奶奶,在她三年後的政變裏殺了拓跋郁律,隨之扶了兩個兒子當單於,但因為政權在她手中,兩個兒子後邊的十年裏先後都被郁悶死了。

當然,具體是不是真的是郁悶死的而不是什麽其它原因,因為年代久遠,寫史書的不敢說,也不敢問,便當是郁悶死的吧。

以前的時候,肖曉曉和惟氏還有草原上的漢臣這些人接觸不多,一是因著拓跋猗盧在,她得有所收斂;二是這些人都對她敵意甚大,她本來的任務就很多了,自然也沒空去化敵為友。

但是收集消息這事上,她卻是從來沒有落下。

收到邀請後,肖妃在數名惟氏派來的守衛包圍下,只身赴宴。

她穿著灰白的草原服飾,但出門又另外披了一件看著很沈重的白鬥篷,帶上了幾個圓球做墜飾。

草原雖是夏日,但夜裏甚冷,甚至只有四五度,所以這操作並不引起註意。

盛樂城這些年,中心已經是修成一片大的民居,周圍則是無數帳篷,再外邊是木柵欄的防衛,東邊有馬市、布市、煤市等集市,西邊是草料等庫房,每年都遠行而來的草原商隊,他們有的是從漠北來,有的是從西域來,購買了足夠鹽等貨物後,又千裏迢迢地回到族地……

鮮卑草原上實行的是家長奴隸制,牧民給部落頭人交畜稅,頭人再向單於首領交稅,需要戰爭時,單於則按部族的人口要求出兵,頭人自然成為屬下的軍官,而每年他們都要來到盛樂進行“朝貢”,這也是王城繁華的原因。

因著貿易繁華,拓跋部的王城便很久沒再遷徙,只是依靠著周圍的商貿,就可以維持很不錯的生活。

如今,雖然有著內部動蕩,但城裏還是熱鬧至極,到處是高鼻深目的胡人,還有碧藍眼睛的西方人,他們繞過了阿爾泰山,從漠南開辟了一條新的絲路,這條路如果以後世的地圖看,就是從新疆地區天山之南北直接走入蒙古國,再從蒙古國走個直角進入內蒙古——這可比走甘肅祁連山的河西走廊要遠得多,而且沿途荒蕪,補給稀少,在後世,遠不如河西走廊繁華。

但因著如今河西走廊那邊太亂,匈奴漢國、關中豪強、禿發鮮卑、吐谷渾部、還有涼州的張氏,打成一團,沿途流民盜匪占山為王都數不盛數,商隊們實在沒有信心能過境,過境了也會如篩子一樣被搜刮的□□,所以,現在的商道除了南邊那條翻船率對半開都算賺到的海絲之路,就只這條比較安穩了。

而因為這條道路的興起,肖曉曉也聯絡了一些漠南的部族,沿途建立了一些小的部落驛站,種上耐旱的小樹木當作標識,做為沿途道路的標志。

如今西域商人送過來的,主要就寶石、黃金,波斯印度地區的寶石便於攜帶,又價值高昂,而從盛樂帶走的,則是絲綢、陶瓷、茶葉等物。

肖妃成就感就很滿,要知道在七八年前,這裏還是一片荒蕪,是她一邊聯絡草原的部族,一邊從女神身邊調貨,這才能在這草原之上建立起城市,拉攏出自己的勢力。

這可是真不容易,所以怎麽能讓惟氏等人瞎折騰呢?

惟氏在前幾日還要求讓自己把聯絡草原與幽州的人手交給她,甚至想越過她,直接低價和女神聯系,想要替換她的位置,而代價,就是草原上的定價權利,在惟氏看來,一點點的小錢無所謂,只要能獲得權力,回頭把價格提高就是,到時木已成舟,渤海公那邊可以慢慢淡。

但是如果這麽容易到她手裏,降低價格,牧民的利益受損,會讓無數人食不果腹,信譽建立起來需要無數努力,而毀掉了想重新立起來,那需要百倍付出,這影響的會是整個北方的商貿,她們一點都不懂這代表什麽。

還有自己在雲中的煤礦,那是中部大的人的地盤,她先前給拓跋普根說過無數次,開礦之後,要將水土掩埋回去,不可露天堆放,否則極易水土流失沙漠化。

然而 ,但在自己走後,他就將礦區的監管者換成了惟氏等人,結果就是他們從匈奴那邊購買奴隸,大肆開采後就地煉焦洗煤,汙染水源和草場。

所以,有些事,還得自己親自來幹。

……

思索之間,她已經又走進了王帳,這個地方還是她主持修築的,以木柱支天頂,用的是蛋殼結構,能容納上百人,但墻壁都是薄木頭——後邊的單獨的院落是雙層防寒的,可以讓單於居住,但這會見諸部的大帳卻沒法這麽修,材料強度達不到。

如今,各部首領已經基本到位。

其中,有一婦人,面色有些老朽,卻依然有著不錯的風韻,她便是拓跋普根的母親惟氏,如今,她居於上坐。她的兩個兒子站在她身後,在看到肖曉進入後,兩兒目光都帶著一絲沈重,周圍都站著拓跋普根手下的精銳守衛,這些人精神緊繃,緊握刀柄,一看就不是善茬。

肖妃來得有些晚了,周圍已經點燃火把,火熱朝天地討論起新單於歸屬。

衛雄等漢臣都支持拓跋普根這一支,而其它大部分則支持拓跋郁律,雙方辯論得當場就有人打起來,但周圍人面不改色——這在草原再正常不過了。

無非是利益交鋒,惟氏有兒子,拓跋普根有兒子,他們這一支想要保存自己的勢力不被瓜分,而拓跋郁律而需要以舊狼王的血肉為根基上位。

這個非常重要。

終於,說到後來,拓跋郁律撕破臉皮,平靜地指出:“多說無宜,不是說兄長有事尋我等交待麽,不如讓我等見上一面,再來分說。”

惟氏雖是四十多歲的婦人,卻目光炯炯,沈聲道:“既如此,便隨吾去見吧。”

她有些衰弱地起身,向身後的內屋走去。

拓跋郁律等人起身,就準備就動,就在此時,惟氏似乎一個不穩,將身邊的燈座打倒在地。

還沒等旁人問她身體,那一瞬間,周圍的衛氏猛然抽刀,將惟氏等人護在身後,同時,對著屋內的各部頭人,披頭就是亂刀砍下。

異變突然,眾人大驚之下,紛紛抽刀自衛——鮮卑還是部族制,沒有不許帶刀上殿的規矩。

但對方當然早有準備,很快,周圍四方湧出源源不斷的侍衛,而其中的拓跋郁律一方,顯然寡不敵眾,被圍殺的一個個倒下。

肖妃也在被圍攻的人群裏,但這些似乎被交待過,對她下手並不狠,反到讓她放倒許多,戰場無眼,敵方隨即被激發了兇性,對她也不再留情。

戰況極為血腥,在拓跋郁律等人也是身經百戰以一敵十之人,敵人的屍體成片倒下,但總夾雜著自己這邊的頭人與隨從。

肖曉曉微微皺眉,躲到拓跋郁律身後,靠向門外。

看著已經進入內屋的惟氏等人,嗤笑了一聲,看著那地上打翻的火盆,伸手便將身上一小球扯下,投入火中。

幾乎是瞬間,一聲巨響爆出,墻面被炸出大洞,隨之周圍士卒都靜了數秒。

肖妃瞬間拉起拓跋郁律,向洞口沖出。

其它人也不是傻的,瞬間追上。

這時天已經暗下來,周圍埋伏的士卒被先前天降的驚雷也嚇到了,在黑暗之中,竟被沖出一個缺口。

當然,這也是因為擔心事不機密,惟氏的伏兵也就三百餘人,多是堵在門口處,沒想到肖妃會有如此操作。

剩下的十來個人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戰力,跟著女子便一路沖向城南,中途,黑暗之中,拓跋郁律感覺被什麽東西在腹部狠狠一撞,痛得他幾乎要吐出來,但如今情況危急,他也只能強自忍住。

就在他們以為可以逃出升天時,對面街道火把重重,竟然是一只有千人的騎兵。

這簡直讓他們心絕望——他們都沒有讓士卒在這裏駐守。

然而,對方接下來的操作,卻讓他們的心重重落地。

當先的騎士下馬拜見,請肖姑娘原諒自己來遲,請吩咐。

肖妃回頭,正好,身後的追兵已經殺過來了:“助我!”。

瞬間,兩兵相接。

長街之上,盡是喊殺之聲,拓跋郁律被姑娘拉著退向後方,便聽她命人送各頭人回部,招邀人手,滅掉王帳之人。

此言正合他意,沒有半分猶豫,他便騎上快馬,沖向自家營帳,顛簸中,腹部左上的脾胃似乎有些隱隱作痛,被他忽略過去。

無論如何,既然他沒有死,那惟氏一族,便休想見到明天的太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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